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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际迷航:下一代】让·卢克·皮卡德自传第一章

通往地下室的门是栎木的,被五根粗板条和两根横梁卡着,而且总是锁着的。锁地下室门的锁有个巨大的,古老的钥匙,挂在一个夸张的金属圆环上,这个钥匙圈挂在走廊旁的储藏室里。我看到过我父亲去过地下室几次,他从储藏室里拿到钥匙,打开锁,进去,快速的关上地下室的门;我能听见门后木质的楼梯咯吱咯吱的声音。最终,他会从地下室出来,锁上门,把钥匙放回储藏室。那扇总是锁着的地下室的门,对年幼的我总是有着难以形容的吸引力。我们住在有几个世纪历史的家族古宅里,所以家里的很多房间都有锁,不过它们大多数没有被用过。鉴于犯罪,盗贼,非法入侵和破坏行为已经在24世纪的地球上绝迹了,因此世界上大多数地方都用不着锁,尤其是像我们这样住在法国拉巴尔小镇人迹罕至的小村庄的,就更没必要用锁了。然而,这扇门,我父亲却总是锁着。有一次,我大概五岁的时候,我父亲逮到我摇晃那把锁,试着想把门弄开。他抓着我的肩膀把我拽回来,非常严肃的看着我。“你不被允许进那里”他说。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威胁的意味,我当时太害怕了,哭着跑回了自己的房间。七岁的时候,我对那扇门另一边藏着什么的好奇心已经超过对我父亲怒火的恐惧。那是九月的第一周,采摘季刚刚开始,我帮父母哥哥在房子外面的葡萄园分拣葡萄。我父亲觉得葡萄已经成熟了,所以我们把葡萄串从葡萄藤上采摘下来,再把葡萄一颗一颗的从枝干上摘下来。这项工作对一个七岁的孩子来说又累又无聊,仿佛没有尽头。有一大堆机器可以替我们做这项工作,但是我父亲就是拒绝使用它们。我对这项工作一点兴趣也没有,但是毫无疑问,就像我必须参与我们家酿造红酒时候的其他步骤一样,我也必须参与这项步骤。对我来说更糟糕的是,收割经常会持续到晚上才能结束,白天炎热的天气让这项工作很累人,而且鉴于我们采摘的是葡萄,它的糖分也总是招来各种饥饿的虫子。为了逃避劳动,我经常找借口回到房子里去上厕所,这一次,在我快走出房子的时候,一个计划忽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家里的其他人都在葡萄园忙着采摘,他们一时半会还不会过来找我,我去了储藏室,往外面看了一眼以后,快速的拿了那个挂着钥匙的金属钥匙环。然后马上把它掉了。铁钥匙环和木质地板碰撞发出了巨大的响声,我被吓得定在了原地,过了一会儿,我慢慢的朝前窗挪去(我脚步声造成了更大的声响,仿佛预示着我计划的失败)没有看见任何人朝房子这边走来,所以我又回到钥匙那儿,把钥匙圈从地上捡了起来,它比我想象的重了很多。我把钥匙插入了钥匙孔,费了一番力气后,我两手并用打开了锁。我转着门把手打开了地下室的门,通向地下室的楼梯大部分隐藏在黑暗中,走廊的灯只照到五六节台阶。我向未知走去,地下室楼梯的扶手对七岁的我来说很高,走了两节台阶后,我决定豁出去了,等我走到光照和黑暗的界限那节台阶时,我停了下来,让眼睛适应地下室的黑暗,这样我就能看见底下的台阶,我知道台阶旁边肯定会有灯的开关。兴奋战胜了紧张,我决定往前走,这时候 我被一个声音打断了"你在那儿干嘛?“那个声音在我身后。我回头朝声音源头看去,没有注意脚下而踩空了,我自负的去抓楼梯扶手,然后滚下了楼梯。虽然离地面只剩下六七节台阶了,我却觉得自己滚了很久,后来我倒着着地了,脑袋撞在地下室的混凝土地面上。我长嚎了一声,试着移动自己,但被腿上的剧痛弄得动弹不得,那疼痛比我之前经历过的任何一次痛都剧烈,我甚至疼的喘不过气来,对一个七岁的孩子来说,那感觉简直难以承受,我惊慌的向上看去。站在楼梯那一头的走廊的,是我十三岁的哥哥罗伯特,他的表情充满着难为情和不确定,他正被困在两难的窘境中:他知道他应该下来帮我,但是这么做就会违反我父亲定的规矩:不许去地下室。在当时,我意识不到他为难的处境,我只看到他抛弃受伤的我跑走了。再一次,我小心翼翼的试着移动,但是被难以置信的疼痛阻止了,我向周围看去,害怕极了,无助的哭泣着。我的眼睛适应了黑暗,然后我看到了什么东西让我暂时忘掉了极度的痛苦。有很多面孔在包围着我,就像巨大的鬼魂飘在阴影里。我不明白自己看到的是什么。“让-卢克?”是我救援者的声音,我妈妈的声音。她跑下地下室的楼梯,身上仍然穿着靴子和工作服,她看起来就像仁慈优雅的天使,她很快检查了我的腿。“噢,亲爱的,你做了什么?”她说“莫里斯,快拿急救箱来…”“我拿着急救箱来了,冷静”我父亲说,他带着一个黑色的箱子,不紧不慢的走下地下室的楼梯。在我父亲身后的走廊里,在楼梯的顶端,罗伯特已经回来了,从他的表情来看,他很嫉妒我现在吸引到我父母的关注。我父亲把急救箱递给我母亲,她拿了个无针注射器打在我的胳膊上,我腿上和头上的疼痛忽然减轻了。她放回注射器,拿出一个灰色的小仪器:骨头再生器。“妈妈”我小声说,仍然害怕,但庆幸我母亲在身边“有人藏在黑暗里……”“嘘,我知道”她说,她启动了骨头再生器,并用在我的腿上“打开灯,莫里斯,它们他们吓到孩子了…”“什么吓不到他?”我父亲说 “莫里斯”我母亲说,带着一种明显的指责语气。我母亲的语气是否影响到他不得为知,他的表情看上去没有变化,但他打开了地下室灯的开关,地下室亮起来了。我现在能看见通往地下室的楼梯位于一个长廊的中间,长廊有三米高,一百多米长。长廊的两边,那些面孔清晰起来了:画框镶起来的油画和照片,都是画像,在走廊两边的墙上整齐的排列着,有几十幅。有一些画描绘着古代地球的一些场景,还有一些照片看起来没那么古老。就像某种博物馆,我看向我父亲“这些人是谁?”“那是”我父亲说,用一种极其正式的语气“我们的家族” 我必须承认,发现那个神秘的地下室实际上是一个画像博物馆让人很失望。我父亲把地下室的门锁起来的原因很简单:为了保护那些画像不被他吵闹的儿子们搞坏。然而,一旦我和我哥哥发现了“秘密”的真相,我父亲就开始给我们进行家族历史的教育了,他想让我们知道皮卡德家族有多重要。这么说,实际上,并不是毫无理由的。皮卡德这个姓氏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古代不列塔尼半岛(位于今法国西北部)。这个家族开始于公元九世纪,查理曼大帝统一欧洲的时候。几个世纪以来,不列塔尼是皮卡德家族的封地,家族拥有子爵的爵位。皮卡德家族在法国开枝散叶,到了十四世纪,皮卡德家族的后人遍布诺曼底,里昂和尚帕涅。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最终了解到了我出名的祖先们的一些事迹:佩尔.皮卡德,1629年移民到寇北克,是最早移民到北美的法国人之一;伯纳德.皮卡德(Picart,一个不怎么在意姓氏变体拼写的祖先)是十八世纪法国一个著名的雕刻师,因给圣经雕刻插图而著名;著名的天文学家让.菲利克斯.皮卡德,地球的卫星上(月球)的一个火山口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约瑟夫.丹尼斯.皮卡德,十八世纪末法国大革命期间的一个师级将军;弗兰克.皮卡德,2028年诺贝尔化学奖的获得者,后来的路易赛.皮卡德,为火星殖民地的建立做出了贡献。他们所有人的肖像几个世纪以来,都被挂在在葡萄园的祖宅的地下室里,被他们的后人和亲属保存着。皮卡德家族葡萄园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十九世纪的拿破仑战争期间,亨利.皮卡德,拿破仑海军中的一位船长,在位于法国东部勃艮第弗朗什孔泰附近一个叫拉巴尔的小镇购买了一块地。缓缓起伏的山丘和慢节奏的生活方式吸引着这位在海上度过一生的人,遗憾的是,他后来没有机会亲自享受这种他向往的生活,购买了这块土地后不久,他就在1805年特拉法加战役中和他指挥的撒土林号一起沉入了海底。他的兄弟,路易斯决定把这块地的一半,大约十英亩都种上黑品诺葡萄。酿酒厂最开始花了数年才在1815年生产出第一批皮卡德酒庄的葡萄酒;那时候葡萄酒酿造业是一个非常低效率,低收益的产业,每批最多只能产出四百瓶葡萄酒。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葡萄酒酿造技术的进步,酒庄种了更多的葡萄,到了二十世纪末,每英亩的葡萄可以酿造出六千瓶葡萄酒。在工业革命前的那些年,葡萄酒酿制方式受到技术低下的限制,葡萄的收割和压榨大多依靠手工或者原始的机器,无论这种酿造方式是好是坏,它都成了一种传统。我的家族忽略了葡萄酒酿造技术的进步,因此,五百年来,皮卡德酒庄的酿造方式从来没变过。这反而在二十二世纪大战时变成了一种意想不到的优势。因此即使欧洲的基因改造统治者约翰.埃里克森入侵法国,摧毁了这个国家的技术基础的时候,皮卡德酒庄也得以幸存下来。最初对科技的拒绝逐渐变成了忽视,最终演变成了对科技的蔑视。到了我父亲莫里斯在2270年出生的时候,这种对科技的蔑视已经成为了我们家族文化的一部分。父亲生长在一个相对原始与世隔绝的环境里,我们世代在家族的葡萄园工作,吃手工制作的食物。在他的闲暇时间,我父亲唯一的娱乐方式是看书。他十分喜爱莎士比亚的作品,他对莎士比亚的喜爱和对伯爵茶的喜爱,后来也在他的儿子们身上传承下来了。现代社会改变了人们喝葡萄酒和制造葡萄酒的方式,复制机的发明更是从根本上改变了食品生产经济学。到了二十三世纪,每个酿造酒的人,都是为了酿造艺术性而酿酒的,我的祖父母弗朗西斯科和吉纳维芙是酿酒艺术界的专家,他们生产了我们酒庄最负盛名的一些收藏,包括著名的2247年的皮卡德酒庄葡萄酒。我父亲沉迷于这种声誉中,全心全意的把他的一生献给了家族酿酒业,他二十九岁就接管了家族的酒庄,尽管那时候我的祖父还活着,也生活在家族的葡萄园里。“他很专一”我母亲有一次告诉我。“就连弗朗西斯科(他的父亲)也意识到莫里斯对葡萄酒酿造的激情和决心,他渴望酿造出比他父亲的作品更负盛名的葡萄酒作品”如果非要说我在性格上哪里和我父亲比较像的话,大概就是对事情的专一性,他期望能做出一番成就,创造一些伟大的值得纪念的东西。有一次和我母亲聊天时,她承认她觉得我父亲有些缺乏想象力,他不仅身体从没离开过拉巴尔,就连他的思维也从来没离开过拉巴尔。他决定只想象自己经营家族的葡萄酒厂。“当然”她苦笑着说“有些女孩觉得这种奉献精神和专一性很吸引人”我母亲,2274年出生于伊维特热萨尔,也是拉巴尔镇的本地姑娘,她中学时就与我父亲相遇,开始了他们的恋情。到她离开拉巴尔去读大学(著名的巴黎综合理工学院)的时候,她已经答应了我父亲的求婚。她对科学技术非常感兴趣,但是为了在葡萄园有一席之地,她调整了自己的教育计划。“我的教授们对我选择成为一名酿造师感到很失望,他们觉得这是浪费我的潜力”一位葡萄酒酿造师,是一位需要精通化学、微生物学、地质学、气象学、土壤学的科学家,当然,酿造师关注这些领域只是为了他们的葡萄,红酒,特别是酒的发酵阶段。无论我母亲是否同意她教授们的观点,或者她是否也为自己的决定而后悔过,至少她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她看起来总是对她的丈夫,孩子们和在家族葡萄园的工作很满意。我哥哥罗伯特出生于2299年。到了我于2305年七月十三日出生时,他已经是我父母的得力小助手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敏感的意识到一种无声的,令人窒息的竞争。罗伯特为了赢得我父亲的赞赏什么都做,他甚至会模仿我父亲的一举一动。罗伯特比我多了六年的酿造技术教育,还有比我多了六年的人生经验,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但那并不是他变成一个恶霸主宰我的世界的主要原因。他会在我试图帮忙系藤蔓的时候说“傻瓜,你做错了”或者在我艰难的修剪枝叶的时候对我说“你简直像月亮一样蠢“来自哥哥的这种语言暴力时刻伴随着我,逐渐的,我开始讨厌我们的家族产业了。在一个七月的下午,这样的厌恶到达了临界点。我们当时正站在葡萄架中间,听我父亲给我们讲如何判断葡萄成熟到可以采摘的时候了。我问父亲为什么我们不用电脑,电脑显然能告诉我们葡萄精确的成熟时间。“电脑不能品尝葡萄,也不能看到葡萄皮是不是破了,也不能判断热量是不是已经吞噬了葡萄的酸性”我父亲说。在我八岁的幼稚的头脑里,我觉得这些事电脑都能做到。不过我没有解释我的想法,相反我采用了一种不成熟的表达方式“做葡萄酒太无聊了”我说。我父亲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但是我哥哥脸上的表情就好像我刚犯了杀人罪一样。“那你回屋吧”我父亲说“我和罗伯特还有工作要做”我转过身,以为会看见罗伯特得意洋洋的脸,可事实上,他的脸上写着藐视和谴责。现在想来,我觉得他的表情就是当时我父亲心情的一种夸张的体现。我回到房子里去了。这听起来虽然有点夸张,但那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之一。我刚刚宣布了自己精神上的独立。我当时没有意识到这么做的后果,将会在我和父亲哥哥之间造成难以弥合的沟壑,也意味着我的未来不会在家族的葡萄园里了。但这个决定带来的恐惧和兴奋让我意识到,我正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上,我很快就会打破葡萄园给我带来的禁锢感。尽管我当时只有八岁,我知道,总有一天,这个葡萄园和酿酒厂都会是罗伯特的,早在我出生以前,他就确保了这一点。而我自己对酿造葡萄酒一点热情也没有,酿造葡萄酒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我当时就知道我的未来在另一条路上,我只是还不知道是哪条路。我需要找点事情做。不过当时只有在做家庭作业的时候,我们才被允许使用电脑。我自然可以偷偷跑到我的朋友路易斯家去玩,他们家不像我们家一样反对现代科技,因此那儿有各种各样供孩子们玩耍的现代娱乐。不过我感到我父亲正在气头上,一天搞一次叛逆就足够了,然而我也静不下心来看书,所以我就在房子里乱转。最终,我发现自己站在地下室的画像走廊里。鉴于我一年前的行动,这里已经不再是禁区了,我父亲决定把这里利用起来,把这里当成家族史教育基地,我们必须死记硬背出我们所有的祖先和他们的成就。这些家族史教育对我有着潜移默化的影响,我们有一部完整的族谱,一部手写的巨著,上面记载着家族里每一个人曾经生活在哪,做了什么——但是只有获得伟大成就的祖先的画像才会挂在地下室的走廊里:他们是伟大的科学家,作家,探索者。在我年轻的头脑里,我意识到这些人才是更值得模仿的。我走在地下室的画像走廊里,意识到我必须做出一番举世瞩目的成就,好让我的照片以后也能在这个走廊的墙上有一个位置,让我也能与这些优秀有天赋的祖先们并肩。我走到路易塞.皮卡德的照片面前。照片上的她穿着宇航服,和她的几个同事站在火星的地表上。他们是人类第一批太空移民,他们手里拿着铁铲,脸上洋溢着友善而快乐的笑容,他们一砖一瓦的建立起了人类第一个火星城市。路易塞是走廊里这些祖先里第一个走向太空的,尽管后面还有几个其他的祖先也去上过太空,但是路易塞是家族里上太空的第一人。我注视着那张照片,脑子里回想着目前在地球上生活的亲戚们,我们在世的亲戚们并不是很多……忽然,一个想法出现在我脑海里。我跑上楼梯来到家里的图书室,走向我父亲放族谱的小讲台,快速的查找着太空旅行时代以后历代皮卡德祖先们的事迹,几分钟后,我在地下室的直觉被证实了:没有一个皮卡德家族的祖先出过太阳系,没有一个皮卡德曾经走向过群星。找到人生目标那年,我八岁。我马上行动起来了。然而作为一个孩子,我并不太清楚该怎么做才能实现我的人生目标。我的目标“走出太阳系”尽管宏伟,但同样是模糊而苍白的。我不想让我的父母知道我打算离开家族的葡萄园,所以我也不能向他们请教该怎么做。所以我如饥似渴的阅读着我能找到的所有关于银河系历史以及太空旅行科技的书。我们家这类的书并不多,因此大部分时候,我都在学校或者我朋友路易斯的家找这方面的书看,这让我的朋友很懊恼(路易斯,像我这个年龄的大多数孩子一样,对阅读没什么兴趣)。我以前已经对古代大航海时代的历史很感兴趣,那时候的人们乘着木质的船探索世界,因此我对太空旅行的兴趣更像是一种自然的延伸。我还开始收集各种星舰的模型,并且打算对每一艘星舰模型的情况都了如指掌。 我母亲非常支持我的这一兴趣,她帮助我建立了庞大的星舰模型收藏。在我九岁生日那天,我们去参观了位于北美华盛顿的史密森尼航空航天博物馆。我对展出的很多星舰充满敬畏,包括寇克伦的“超越光速”的凤凰号,还有人类第一艘星舰进取号,那天我获得了一个进取号的模型,回到家后,我马上开始i模型的组装。我对NX01特别感兴趣的另外一个原因是,我小时候,我哥哥罗伯特曾经有一个NX01的模型,自然他从来没让我碰过,虽然他早就过了对这种玩具感兴趣的年龄,不过我一直记得那个模型。 我组装完模型之后,把它拿给我母亲看,她问关于这艘星舰,我都知道些什么。“第一艘曲速五星舰”我说“舵手是特拉维斯·梅伟瑟”就像我那个年龄大多数的孩子一样,关于一艘星舰,我只关心它能开多快和驾驶员是谁。“这就是你的理想吗?”我的母亲问“成为一名舵手?”“是的”我回答说“他是那个驾驶星舰的人”“但是他听命于舰长,舰长才是真正指挥星舰的人。”我之前从没想到过这一点“那如何才能成为一艘星舰的舰长?”“你必须先去读星舰学院”她说“然后做的非常出色”她留给我一个新的想象空间。我之前当然听说过星舰学院,不过这是我第一次认真考虑我也许以后真的会去这个学院。当我再次注视着我的星舰模型们时,一种不同的关于未来的幻想逐渐清晰起来。那天晚上在晚餐桌上,我郑重的宣布我以后要去星舰学院,然后遭到了罗伯特的嘲笑。“他们才不会录取你呢”他说“他们才不会要傻瓜”他的反应就像十一月潮湿的冷风一样容易预料,可年幼的我当时还天真的对我哥哥抱有幻想,期待他的友谊,或者至少能礼貌的对待我。 罗伯特……”在我母亲的警告下,罗伯特没说出他的下一个嘲讽。不管那是什么,我确信我以后会听到的。‘我会被录取的”我说“我不傻”“你当然不傻”我母亲说“但想要进星舰学院需要付出很多努力”“我会付出任何需要付出的努力”我说“浪费时间”我父亲说,他已经喝完了第二瓶酒,正沉浸在阴郁的情绪中。“我觉得他会被录取的”我母亲说“你知道什么”父亲对母亲厉声说。“显然”她说“不如你知道的多,赶紧吃你的饭”她的谦虚让他闭嘴了,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安静的吃完了晚餐,尽管当时我的内心充满着对这个计划的兴奋之情和实现这个计划的决心。 那天晚上,我迫切的想要查更多关于星舰学院的资料,但是我必须耐着性子,等到去了学校以后再用课余时间查这些资料。关于星舰学院信息太多了,其信息量对我九岁的大脑来说太大了,不过我正朝着正确方向努力。我记了很多笔记,急于放学回家后赶紧看一遍,以至于我差点没注意一个悲剧正在家等着我。 我新的NX01模型躺在地板上,被摔碎了。起初我以为它是不小心从桌子上掉下来了,但经过仔细的观察,我在模型破碎的引擎部分看到了泥渍,有人故意把它踩碎了。一年以前,遇到这种情况我可能会哭泣,但现在不会了,我被愤怒淹没了。我飞奔下楼,冲出了房子,手里拿着我最喜欢的星舰模型的碎片。在放学回来的路上,我看见罗伯特在葡萄园里摘一棵葡萄藤,我径直向他走去。他没看见我来,就在他转身的时候,我得到了一个很好的机会,我猛地撞倒了他,他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但很快爬起来了,在我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把我扑倒在地,骑在我身上。“你个垃圾”他说。他为我占了上风而生气了,哪怕只有一秒钟。他反复地打我,然后我父亲是声音使他停了下来。“这是搞什么鬼?”我父亲站在我们面前,怒视着我们。他把罗伯特从我身上拖走了。“他把我撞倒了”罗伯特说。“因为他故意弄坏了我的星舰模型!”我说着拿出了模型的碎片作为罗伯特的犯罪铁证。“根本不是我做的!”罗伯特反驳。“你撒谎!”我又朝罗伯特扑去。这次是我父亲抓住了我。他从我手里抢走了模型的碎片,然后把它扔进泥土里了。“你为什么那么做…”“进屋去,Jean Luc!我没时间听你胡说八道。还有工作要做。”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那时有一种天真的正义感,希望我的父亲能公正的为我主持公道,但他没有。我含着眼泪捡起了模型的碎片,回到屋子里。从那时起,我要从这些主宰我世界的恶霸们手里逃走的决心更加坚定了。


从那天起,我对待功课更加严肃认真了。进入星舰学院需要面对的竞争非常激烈,每年只有不到百分之二的录取率,所以我决心要在学校取得优异的成绩。同时,我也开始重视体育锻炼了,接触了田径,拳击和击剑等运动。尽管我如此努力的动力来源于渴望在宇宙中留下自己的印记,以及快点离开家里的葡萄园,但我在学业上的成就获得的父母的注意力,就像是毒品一样会上瘾。我母亲会公开表示她对我学业成就的赞赏,就连我父亲也对我的表现印象深刻,每一次学业上的胜利,我父亲都会很干脆的表扬我“非常好”。自然,我的每次学业上的成功都会让罗伯特满脸怒容,当时我自然只会为此感到高兴。我让自己相信,尽管罗伯特比我年长和强壮,但他没有我聪明,这当然不是真的。他集中精力学习酿葡萄酒,导致他的学习成绩受到影响。我感受到了他的烦恼,并沉醉于我给他造成的苦恼中。现在回头想想,我为自己当初的自大而懊悔。这导致了一个也许是最了解我的人和我关系糟糕,一个我直到成年后才逐渐了解的人,可是一切都太晚了。不过在当时,我们之间总是处于一种无形的对决当中,尽管我从来没有向他透露过我的逃离计划,但他似乎能感应到似的。在我看来,他为了阻止我的计划无所不用其极。 我记得有一次,我十一岁,正在我的房间里读一本书。那本书是无数詹姆斯.T柯克舰长的传记之一,当我开始学习星际舰队的历史时,柯克的名字不断出现在书里。柯克舰长是一个生活在更简单的时代的,神气活现的英雄,他的冒险故事引发了的想象,吸引着当时的我。“父亲让你去把葡萄混在一起,”罗伯特说。正迷失在书里外太空的我,在哥哥开口说话前都没有注意到他正站在我房间门口。我抬起头看着他。我不能肯定罗伯特是是不是在说真话。我父亲确实可能派他来叫我。但是唯一确定他说没说谎的方法是询问我的父亲,我知道即使我父亲没有派罗伯特来叫我,他也会很讨厌我想办法逃避工作,所以到头来我多半还是得去做。我把我的书放在一边,到外面的谷仓去,我们在这里保存我们的发酵罐。这就是那些被摘好的葡萄去的地方,它们在这里发酵上一周,在这个过程中,葡萄皮会从葡萄上分离出来,在葡萄上方蜷缩成一个壳,因此有必要经常击打果皮,从果皮中提取更多的汁液。要这么做,一个人必须站在发酵罐上,用搅拌器击打发酵罐里的葡萄,这是把我从新的激情中暂时拽出来的那种繁重的家务活之一。那天,我爬上八英尺高的发酵罐,站在十字形的条板上,抓起搅拌棒开始挤压葡萄,但是我的脑子里还满是刚刚读过的冒险故事:柯克舰长,伪装成罗慕伦人深入敌后,登上一艘罗慕伦船,从他们眼皮底下偷走了他们的隐形装置……我太想快点回去读我的书了,所以我加快了挤压葡萄的速度,希望快点做完这个家务,但是搅拌棒跟不上我的节奏,所以我滑倒了。我掉进了装满正在发酵葡萄酒的发酵罐里,站在发酵罐旁边闻到的味道就够难闻的了,现在这种味道简直难以忍受。我试图站起来,但是我的脚够不到发酵罐的底部,我当时大概有五英尺高,但是发酵起来的葡萄比这个高度要高,我试图抓住条板,但是发现我根本够不到它,我还是不够高。我试着游到发酵罐的一边去,但是葡萄和液体的混合物更像流沙而不是水,我沉下去了,嘴里灌满了正在发酵的葡萄酒,果汁和酒精的混合物让我的喉咙火辣辣的,也开始进入我的眼睛了。我试着尖叫,但只让为嘴里灌了更多的液体,每个尝试失败后,我开始恐慌了。“抓住它”我向上看。罗伯特跪在发酵罐上面的板条上,正拿着我的搅拌棒伸向我,我抓住了它,他把我拉了上来,看到我从发酵物里出来了,他抓住我的手臂把我拉到了条板上,我喘着气,试图冷静下来。“你简直像月亮一样蠢”他说。我感到很尴尬。很快我就因为糟践了几百瓶酒而受到惩罚,而且还要忍受着好几天都带着紫色的皮肤晃来晃去的耻辱。 事后我猜意识到,罗伯特当时能那么快出现在现场,是因为他一直照看着我,就像我摔下地下室楼梯那次一样,这样的情况不知还有多少次。无论当时我的哥哥看起来对我多不满,他依然感到有责任照看我,为此,我一辈子亏欠于他。 最终,我会离开家,并把罗伯特和家族的葡萄园抛在身后。数年后,我才开始为我当年的忘恩负义而后悔。 “恭喜”电脑声音说“你申请加入星舰学院2326级的请求已经被准许参加最后的测试,请于2322年9月28日上午九点于旧金山 星际舰队总部报到。”听到这个消息,我笑了,并没有感到惊讶。我等不及了,多年来,我就是朝着进入星舰学院这一目标努力的,这消息不过是确认了我即将达成目标。我17岁了,已经从一个安静爱读书的孩子成长为一个大胆、傲慢的少年,早过了自大的年纪。我在家族葡萄园外的生活很积极,充满社交活动,但是回到家后,事情就很不同了。 我在自己家里几乎成了个寄宿者。考虑到我的身高和身体素质,罗伯特不能再以各种方式欺负我了,自然,他已经二十多岁了,也没有这个兴趣了。他正走在成为下一任家族酒庄主人的道路上,达到了他一直想要达到的目标——成为父亲的朋友。他们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在一起,谈论他们的葡萄酒、葡萄、土壤、其他人的葡萄酒、其他人的葡萄和其他人的土地。简直就是没完没了的葡萄酒研讨会。不过他们都喜欢,鉴于这同时满足了我哥哥渴望被赞同的需要,和我父亲渴望被钦佩的需要。就我而言,虽然我父亲对我在学业和运动上取得的成就表示了赞赏,但他毫不掩饰的说,把这些成就用来作为申请星舰学院的筹码,简直是一种浪费。随着我越来越接近申请星舰学院的年龄,他对星际舰队的工作和星际舰队的人的鄙视就越来越强烈。他十分愤怒,就好像我决定进入星舰学院就是背叛了他一样。自然,他的态度只会增强我想要加入星际舰队的欲望。在家里,唯一和我关系很好的人就是我母亲。有时我能感到她在做一名好母亲和一名好妻子之间挣扎。她想鼓励我去发展我的兴趣,但又知道这种兴趣总有一天会把我从她身边带走。当我告诉她,我的申请已经进入最后阶段的时候,我看得出她很矛盾。“那太棒了,让.卢克”她说“但请暂时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为什么?““我不想让你父亲生气”她说,这当然不合我意,但我决定尊重她的请求,特别是我去旧金山的事情还需要她的帮助。在测试期间,我会在旧金山总部附近的宿舍里住三天,所以我早早的就打包了一些必需品,准备在28号那天早上早早出发。那天正好是我父亲和哥哥去送新一批货的日子,所以他们被支走了,我们不用说再见了。我们从拉巴尔坐空中有轨电车去巴黎,然后我母亲带着我去了巴黎一个公共传送站,我之前从未用过传送器,所以我必须隐藏着内心孩童般的激动和恐惧。巴黎市区的公共传送站在室外,巴黎圣母院附近,一个小小的传送平板。那天天气温暖而潮湿,传送站的工作人员把我们领到传送机平板上,我低头看着它,不幸的是,过了一会,我发现自己盯着一个一模一样的传送板,我抬起头,发现我现在站在旧金山渔人码头附近。旧金山正被雾气笼罩着,温度比巴黎低了20摄氏度,我很生自己的气,因为我一直盯着自己的脚,错过了城市景物的转变过程。我之前来过北美大陆好几次,但从没来过旧金山。旧金山是星际舰队总部和星舰学院总校区的所在地,这个城市是地球上最大的太空港口,穿梭机和空中有轨电车飞过金门大桥的景色和这个城市超现代的天际线令人震惊和兴奋,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很难保持青少年叛逆般的冷漠表情。在旧金山的街道上,走在无数外星种族中间是一种新奇的体验。这才是我想要的呆的地方,我迫不及待想要远离我原始的,沉闷的家乡。我们来到星际舰队总部;测试地点在亚契大楼,一个根据NX01的舰长,乔纳森.亚契的名字命名的有些年头的建筑。在签到完成后,我母亲把我交给了一个女性少尉。“这边走,皮卡德先生”她说,带我走进了高速电梯。“叫我让.卢克”我说。在那样一个年少的年龄,我经常幻想自己是个对女士有极大吸引力的男士,事实证明,大多数时候,我都极大的高估了自己的魅力值。“不,谢谢你,”她说。她带我到测试室,简短地说了声再见。我进了房间。房间里有四台电脑,按照一个正方形排列,每张椅子都背对着别人。有两个人已经在那里了,其中一个是和我同龄的人类男性,还有一个人是我以前从未见过的人形外星种族,他蓝皮肤的脸上有一道脊。那个人类站了起来,友好地对我微笑。“罗伯特.狄索托”我们握手的时候他说。“让.卢克.皮卡德”我说。“Parlez-vous francais?(你会说法语吗?)”他问,我笑了,我们用法语短暂的交谈了一会儿,他告诉我他的母亲是在法国长大的,她教会了她的孩子们说法语,我停下来,把自己介绍给房间里的另一个人。“Fras Jeslik”他说“你是波利安人吗?”我问。“是的”他说,他看起来有点惊讶“我必须承认,你是少数几个没把我当成砍了触角的安多利亚人的人类”我们开始聊天,都有点紧张,我们意识到我们中的一些人可能通不过测试,过了一会,一个年轻的女孩加入了我们,她也是人类。她朝我伸出手。“玛塔·巴特奈茨”她说。她很吸引人,她有着棕色的头发和迷人的微笑。在我不成熟的,被青春期支配的大脑看来,我觉得她可能喜欢我,鉴于接下来这几天的情况,我决定好好利用这个优势(虽然承认我那个年龄对女性的这种想法令人尴尬和不适,但我觉得诚实的说出我当时的想法更为重要)我们四个人开始了热烈的讨论,直到一个军官走进来,我们立即沉安静了下来。“我是提彻教官”他说,他是个高个子,有着卷曲金发,脸上带着扭曲,恶作剧般表情的人“你们来这儿参加为期三天的测试,现在学院明年那届的空缺名额已经所剩无几了,而整个银河系到处都是像这样的测试室,如果你们算不出你们被录取的概率是多少,你大概也进不了学院”如果这番话是为了给我们打退堂鼓的,那他可算失策了,这番话激起了我的斗志。提彻给我们展示了电脑基本操作,我们开始了测试。在这三天当中,我们接受测试的科目从银河系历史,曲速物理理论到外星生物学。我们四个每天白天做完一天测试,一起去吃完饭,然后回到宿舍睡觉。就算我一贯年轻充满活力,这些测试的压力工作量也让我每天都精疲力尽。在第三天,测试快要结束时,提彻告诉我们,我们就剩下战术模拟和心理测试两个项目了,提彻说我是第一个接受测试的,并把我带出了房间。他带我走到走廊那头一个标注着“舰桥模拟”的区域,我走进去一看,发现这是个精进级星舰舰桥的复刻品。我曾经看过它们的照片,对它们的系统有着近乎痴迷的研究,我确定自己能操作这个舰桥上任何操作版面,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炫耀我的能力——我确信无论是谁正在观看我们的测试,我的表现都会让他们印象深刻的。随意的坐在模拟器房间里的,是三个和我同龄的学生,看起来像是其他测试小组的申请人,但我还没来得及做自我介绍,提彻就离开了。在门关上的那一刻起,房间沐浴在红色的光和刺耳的警报中。“红色警报”电脑说。有一瞬间我感到很震惊,这个模拟很逼真。我看向我的”船员“们,所有人看上去都很困惑。我觉得我的机会来了。“你,”我指着一个胖乎乎的家伙“去科学官的位置,激活传感器”“它在哪?”他问,我意识到我多年以来对星舰的学习可能让我领先于很多同龄人,我指出了舰长椅后面的科学站,然后转向一个年轻的女孩。“你能把主显示屏打开吗?”“大概能吧”她说“她在舵手的位置坐下了。我转向最后一个船员,一个看上去干瘪的人。”打开武器操控台“我说,向他示意着主屏幕角落里的战术工作站,他试探性的在战术操作台坐下来了。我转向那个胖胖的男孩’传感器上有什么?”“我不知道。我看不懂上面的数据”他无助盯着科学站的控制版面。不耐烦的,我跑过去激活了传感器,传感器显示三艘船正朝我们靠近,传感器显示,他们的武器正瞄准着我们。“升起护盾!”我声音沙哑的喊“你在跟谁说话?”那个年轻的女孩说“什么是‘护盾’?”那个消瘦的家伙问,简直难以置信,我想着,就这些人还想进星际舰队?我沮丧地跑向武器控制台,飞快的升起了护盾,但我还是太晚了,模拟器显示我们已经被击中一次,武器控制台短路了。我看了看星舰的各种指标,我们的武器系统瘫痪了,我转头向主屏幕看去,主屏幕仍然没打开。“打开主屏幕!”我怒火冲天“我们必须离开这儿”“我以为我知道怎么做”那个女孩说“不过我大概想错了……”简直疯了,我必须亲自做所有事吗?“让开椅子”我说。那个女孩站起来了,我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打开了主显示屏,正好看见三搜老型号的罗慕伦战鸟在朝我们开火。我跑去轮机控制站准备启动曲速引擎,模拟器记录了又一次被击中,轮机站也短路了,舰桥上的灯光暗了下来,我看到我们连引擎也瘫痪了。“模拟结束”电脑说。愤怒淹没了我,但我闭紧了嘴。然后有个人开口点燃了我的愤怒。“对不起”那个胖胖的男孩说,他微弱的道歉声,让我的怒火失去控制了。“对不起?对不起!你为什么要申请学院?“我不知道我是否曾听到自己如此大声的喊叫过,但在当时的我看来,我努力了很多年才走到今天,而这三个陌生人就要让我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了。“我们尽了最大努力了”那个消瘦的男孩说。 “傻瓜!你‘最大的努力’差点害死我们!”我发出的声音太大了,以至于我没有注意到门打开的声音。“现在,现在,”替彻说,“让我们都喘口气。“我转过身来看向他;他干巴巴的语气让我意识到我刚刚失态了,我尴尬的沉默下来。“皮卡德,我带你回去,”替彻说。“其余的人在这里等着。”他把我带出了模拟室。我们默默地走回测试室,我的另外三个同学正在测试室等着。他们立刻就看出了我的沮丧。“嘿,皮卡德,你怎么了?“狄索托问“战术模拟进行的很糟糕,”我说。“不可能这么糟糕吧?”玛塔说。我注意到她在观察替彻的表情,替彻正半微笑着,没有证实或者否定玛塔的假设。“皮卡德先生,你今天的测试结束了”替彻说,然后他转向狄索托。“你是下一个,跟我来。”狄索托跟着他出去了,我留在测试室里,告诉玛塔和Fras 刚刚发生了什么“我只是不明白那样算什么战术模拟”我说。“也许它本来就不是战术模拟,”玛塔说。“也许这是心理测试。”,我之前都没这么想过,大概是因为我看不出来这有什么合理性可言。“他们在测试什么?我说。“我有多快被激怒?““我不知道,”玛塔说。“替彻有没有说这是战术模拟?“我意识到他什么也没说;如果这真是心理测试,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肯定失败了。我甚至不确定他们在测试什么。我的今天的测试结束了,所以我决定回到我的宿舍生闷气。第二天,我出现在测试室里。前一天晚上,我没来得及和其他同学交流。当替彻教官来通知我们测试结果的时候,我们都有点紧张,他告诉我们,我们这一组只有罗伯特.狄索托被录取了。德索托和我已经成了朋友,但我也被嫉妒和困惑所压制,以至于不知道该不该去向他道贺。他立刻看穿了我的表情。“是啊,我也觉得该是你”罗伯特说。“应该是你被录取。”我对以自我为中心感到尴尬。“对不起,”我说。“我真为你高兴。”“Ce n’est pas grave,(法语,没关系),”他说。“我明年在这儿等着你。”我和玛塔走出了大楼。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过了一会儿我才注意到玛塔在笑我。“什么事这么好笑?““你,”她说。“你太傲慢了,简直令人难以置信。”“看,”我说,“我为此付出了很大的努力……”“难道我就没努力吗?”她说。“以防你没有注意到,你不是唯一一个梦碎的人。”她当然是对的,但我还是为自己的失败耿耿于怀。“你有没有弄清楚那个测试到底是不是心理测试?““没有”我说。我感到太羞耻而没敢去打听答案。我不想向替彻承认,我连测的是什么都不知道。这当然是自我和自我挫败在作祟;就算我明年再回来考,由于不知道我错在哪了,结果也不会更好的。我和玛塔告了别,然后说要保持联系,后来证明不过是空洞的承诺。我母亲想来接我,但我说服了她别来。这意味着我必须先乘一辆空中电车到巴黎,在换乘另一辆空中电车到拉巴尔。这一趟有两个小时的路程,因此我有足够的时间用来沉浸在自怜中。 我回到了拉巴尔,把我的行李包扔上肩膀,从车站走回家。当我路过路边那些熟悉的树木时,我被恐惧淹没了。我知道罗伯特会很高兴知道我失败了的,从某些方面来说,我知道我是活该,到了测试时候我还表现的那么傲慢。我不知道我父亲会怎么做,但我知道他和我哥哥肯定会因为我的失败而幸灾乐祸的。 我站在了我家门前,门忽然打开了,我的母亲在门口迎接我,她给了我一个温暖的拥抱。“没事的,让.卢克”她轻声说。在她的怀里,我开始哭泣。我一直觉得自己长大了,但我实际上还是个孩子,她的同情打破了虚假的面具。她把我带进屋,我很快擦干了眼泪。“父亲和罗伯特在哪?”“他们在谷仓,还在装酒”她说“别担心,我们还有一会单独相处的时间,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详细的讲述了一些细节,还有那个神秘的最后一项测试。“一点也不神秘”她说“那就是那个心理测试”“你怎么确定的?”“你决定要离开这里,作出一番成就”她说“你作出这个决定好些年了,后来你决定星际舰队是你努力的方向”我母亲看穿了我,我年轻自大的以为没人知道我的计划。“这和测试有什么关系?”“在你面前,是一个你以为你已经准备好的任务,然而有三个不配合的人阻碍了你完成任务”她说“你最大的恐惧”我忽然意识到了。“我最大的恐惧,是我不能控制局势”我说,我忽然想起了玛塔的评论。“这个测试是关于我的”我最担心的,其实是即使我知道哪里做错了,我还是不知道正确的做法是什么。“他回来了啊”罗伯特说。他和我父亲刚从外面走进来,他的语气如我所料,充满着嘲笑的意味。他们脱下脏靴子坐了下来。“我回家了”我说。“你什么时候离开?“罗伯特问”去群星中,我想?“我有点疑惑,我看向母亲,她的表情说明她没有把我没被录取的事情告诉他们。“我没被录取”我说。我看见罗伯特和我父亲交换了一下目光,充分作好了接受无情嘲笑的准备。“哦”罗伯特说。他没笑,事实上,他看上去有点不舒服。“恩,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消息”我父亲说“真的吗?为什么?”“明天我们要处理货物,可能需要你帮忙”我父亲说“如果你有空的话”他挖苦着补充道。我花了一生才明白,那一刻我父亲和我哥哥为我感到难过,我的失败一点也不让他们高兴。第二天,我帮他们装了葡萄酒,这对我来说是一种宣泄方式,能帮助我走出失败导致的沮丧情绪。然而过了不久,家里的气氛就又恢复正常了,罗伯特继续趁机贬低我,我父亲继续藐视我的目标,而我为进入学院投入了更多的精力。第二年,我成功的再次进入最后轮测试,这次我和新的一组申请人一起测试,教官还是替彻。就像上次一样,我在笔试部分做的不错,在测试的最后那天,替彻带我再次走进了舰桥模拟室。 同样的三个学生又出现在那儿了,替彻关上了门,房间再次沐浴在红色的光和刺耳的警报中。有那么一瞬间,我有点困惑。在过去的一年里,我在脑子里想过无数遍,如果遇见类似的测试该怎么做。我决定这一次我自己去舵手的位置,打开主屏幕,然后马上试图把船开出危险范围内,鉴于一个人没法打败三艘敌舰。但我没想过怎么面对和上次一模一样的情况,还有那三个同样的人,我的直觉是忽略他们,然后继续我的计划,但是那三个申请人提醒我,他们的参与是测试的一部分。然后我意识到:他们根本不是申请人。他们不可能是。我决定问一个明显的问题。“你们三个现在比去年对这个模拟器更熟悉了吗?”“是的”那个胖胖的男孩说“我们已经接受过完整的训练了”我笑了,觉得自己离胜利不远了,他们现在能执行我的命令了。然后我忽然犹豫了。那个胖胖的男孩说的“完整的训练”在我脑子里打转,我没有接受过任何训练,我只是一直在自学。我决定这次换个策略。“如果你们都接受过完整的训练了”我说“也许你该来进行指挥。”那个瘦瘦的男孩笑了。“好吧”他说“你去舵手那儿,打开主屏幕……”我希望我可以说,从那一刻起,我不再是个傲慢自大的混蛋了,我学会了谦逊和谦虚的求知,但我当时不过是审时度势,顺水推舟的为了通过测试而暂时藏起了自己的自大。额没有真正的明白这背后的原因,而这一点将让我付出高昂的代价。但当时,我唯一关心的就是,我终于被学院录取了,我就要进入星舰学院学习了。几个月后,我离开家前往星舰学院。我四点半就起床了,我希望我能在大家起床前离开家,这样我就不用和他们告别了。我知道鉴于现代的旅行方式,我不用去那么早的,我说服自己,我必须早点离开,因为我不想面对我情绪化的母亲。实际上,我也担心自己会没法面对哭泣的妈妈。我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好,拿着它下了楼。我注意到,客厅里有亮光。“所以你要离开了”我父亲说,他坐在一盏小灯旁的椅子上。“是的”我说。我父亲手里没有拿书,面前也没有茶杯。他只是坐在那儿。尽管当时我不可能相信,但我现在知道,他那时是在等我。“你选择的是一条充满危险的道路”他说“别做傻事”如果换个人这么说,这听起来简直像个笑话,但是我父亲一点幽默感也没有。在当时,我只看见了我父亲脸上对我的贬低和排斥。但是我现在知道了,那是他在笨拙的表达对我的关心。我很后悔,当时我没有说再见就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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